或曰“君子动口不动手”是儒家格言,不确。查《论语》,提及“君子”者凡107次,无此句。然词义随时代而变迁,“动口”的解释已经大为引申。例如情人之间的亲昵语,最深情的恐怕是美女对帅哥发娇嗔短信:“咬你!”当然,家庭矛盾中双方互咬也时常见诸报端。可见这条“非暴力主义”熟语并不严谨。
“咬”字原为“齩”,“齒”+“交”,很形象。现在简化为“口交”有欠准确。而“咬”字在古代是可以做形容词的,其美好不下于情人之“咬”。汉代“目所一见,辄诵于口,耳所暂闻,不忘于心”的天才少年祢衡,就有“采采丽容,咬咬好音”的诗句,道是鸟鸣般清丽婉转,美彻心扉。不过彼时“咬”字念如“交”,与“姣好”的“姣”同音。自然,在汉代“咬”也已经有“用牙咬”或“吃”的意思,如贾谊《论积贮疏》曰:“易子而咬”。亦可见“吃人”的历史不假。而引申为“争斗”、“掐架”等“矛盾”之意,应该是近来的事情。如讥刺国民党统治的著名讽刺诗《马凡陀的山歌》里就有《咬的秩序》一首,说:“皇帝咬大臣,大臣咬百姓,老板咬伙计,伙计咬练习生……”,把个“人人都似乌眼鸡”的社会揭露得淋漓尽致。
“咬人”的新闻,最火的莫过于美国拳手泰森,1997年6月28日,泰森在向霍利菲尔德WBA冠军挑战时,不满对手屡次搂抱和头撞,两次怒咬对手的耳朵,几乎咬下来,被内华达州运动委员会吊销了拳赛执照并罚款300万美元,从彼一蹶不振。前年4月阿根廷拳手戈麦斯步泰森后尘咬对手左耳致重伤,就没有泰森出名。
不过,大洋此案亦有叫板泰森者:南都网载,5月10日上午,衡阳市质监局计量科科长与副科长在办公室“大干一场”,科长咬掉了副科长的鼻子,副科长则咬伤了科长的手指。副科长曾昊坤“满脸是血,鼻子上面出现一个洞,而科长王先明的手指也满是鲜血”。打是亲骂是爱,亲昵至此,绝对血肉之交也。甚至,此一咬有黑大汉泰森所不及处:夫耳朵有二,缺一无碍其闻,且耳垂较薄尚不难缝补。但鼻子仅一,咬掉则二孔朝天,大失观瞻,又极难缝补。美容有隆鼻者,听说过“造鼻”者乎?所以,咬鼻一端痛下杀“口”、“贴近”对手而大有创意。其二是耳朵外露招风肉质柔软下嘴容易,鼻子圆滑肉厚呈蒜头状不易啃咬。美国媒体讽刺泰森说:下好比赛带刀叉来,不要动不动就下嘴。吾侪莫非要奉劝二位科长上班也带上餐具?
10日下午5时,二位科座的上级、衡阳市质监局副局长万新华回答记者曰,二位科长均在医院受治。曾“伤势较为严重,鼻子被咬掉”,王“手指缝了三针”;但“打斗与工作无关”。只是不知道该“非因公咬架”的医药费是不是公费报销?
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:2011年10月10日,衡阳市司法局局长万春生与副局长廖曜中因干部调动问题打架,万局长先动手,还有人抱住廖副局不让还手,可怜法学博士,瞬间鼻青脸肿。几个月后,二人分别被调离岗位。看来衡阳的干部素质教育还是卓有成效的,至少局长已经不再打了。只是前年的动手似乎比今年的“动口”还“文明些”,鼻子那玩意儿,又不是经过加工的二师兄的拱嘴,生吃不好吃的,就不必监督质量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