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天之后就跨入羊年了。
关于羊,许多年间许多人写过许多文章,我还能够说点什么?
前天夜里,老同学H兄发来视频,题为“老汉放羊”,附注“52秒,笑了一礼拜。”一点击,立马响起军歌,进行曲,画面上是黄土高坡,老汉执羊鞭,拔正步,气宇轩昂。群羊表情兴奋,呈金字塔编队,随指挥左右动,疑似分列式。充满了“劳动即审美”的诗意。
我不禁想起宋人陈与义的大作:“点点羊散村,阵阵鸿投坡。城中哪有此,触处皆新诗。”是也,此等大俗大雅,没有广阔天地的舞台是搞不成的。
视频里除了羊群与一匹马,只有老汉自己。但是他并不孤独。
于是记起奥斯卡获奖影片《音乐之声》,里面有一段插曲,叫做《孤独的牧羊人》。
笔者上大一的时候,年级组织唱歌,隔壁班就唱那支歌。当时并不理解,笑人家傻。因为歌词没啥意思:“孤独的牧羊人在山顶上,孤独的牧羊人歌声嘹亮,城里的人们在远处听到,牧羊人清晰活泼的歌声。王子在城堡的桥上听到,挑担的农夫在路上听到,在餐桌旁的人们听到,正在喝啤酒的男人们听到。穿粉红衣服的小姑娘听到,她用那歌声回答牧羊人,姑娘的妈妈愉快的听到,二重唱歌声是多么美妙……”
每句歌词后面都是“嘞噢都”或者“嘞依噢”,有点油腔滑调。
后来,听到了歌唱家罗天婵的演唱,我们被征服了。最奇怪的是,歌曲叫做“孤独的牧羊人”,但那旋律却是热烈欢快,热闹得像唱欢乐颂,像正在开PARTY。
后来,上英语课,看原版电影。我们才明白:男主人公——那位奥地利上校很孤独,他失去了妻子,还要管理7个孩子;那7个孩子同样孤独,因为父亲的管理基本上半军事化,类似我们高校的军训。女主人公玛丽雅用“哆来咪”的音乐驱除了父亲与子女的孤独,自己却因为暗恋上校而孤独地跑回了修道院。好不容易,爱情取代了孤独,纳粹又打了进来,逼迫上校就范。终于,在音乐会的掩护下,全家翻过了阿尔卑斯山,在那里,阳光明媚,牛羊慢坡,心情像风一样自由。
那首歌告诉我们:我们都是“羊”,再热闹也可能孤独;我们又都是缪斯,再孤独都可以用音乐去抚慰。
那个电影我后来一看再看,不止一次流泪:为提线木偶做的羊,为《孤独的牧羊人》、《哆来咪》与《雪绒花》。
去年当地时间7月27日上午,我从波兰进入德国,一路向南,到了奥地利西部的萨尔斯堡,找到了拍摄《音乐之声》的境地,先看了米拉贝尔宫——玛丽雅教孩子们唱《哆来咪》的地方。接着找到了木偶博物馆,看到了大大小小的拴着线的羊。在小小的演奏台上,上上下下拉扯着它们,“嘞噢都”与“嘞依噢”的歌声在蓝色阿尔卑斯山腹中回荡。
所有的草原都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羊群,所有浪漫景色都孕育着一段或N段伴随音乐的爱情故事。
《圣经》有言:“耶稣对他们说,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,我就是羊的门。”“我就是门。凡从我进来的,必然得救,并且出入得吃草。”信仰给自己的“羊”以生命、喂养、保障、自由、安息。好像佩甫兄的一个长篇就叫《羊的门》。
是的,无论在昆仑山还是在阿尔卑斯山,善良的羊都不会一直孤独,牧羊人也不会一直孤独。
侧身西望,身在港城的我,依稀听到了家乡的爆竹,那是飞向羊年的贺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