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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海岛船工李德三:我是木船打军舰的舵手

2019-11-27 16:15 湛江晚报  

    

李德三。

2014年12月3日,海南省渡海作战史研究会一行到湛江东海岛东头山村中,探访船工李德三。

    “你们从海南来,我很高兴。我年轻时参加过支援解放海南岛。当时木船打军舰,我是舵手。当中的故事可以细细讲给你们听。”李德三很热情地说。

    支援解放军是我自愿的

    我是湛江东海岛东头山村人,今年快90岁了。我们东头山村是一个小村,在东海岛的北边。当年我们村参加支援解放海南岛的船工,听说有十多个人。但他们的情况我不了解,因为我们不被安排在一起。

    我这条船是机帆船,只有两个船工。一个是我,为大工,负责掌舵和开船;另一个是水手,负责拉帆,配合我驶船。我们的船参与攻打军舰。渡海作战很危险。但我们两个船工都没有死伤,非常幸运。因为机帆船很少人会开,所以大军千方百计保护我们,他们宁愿自己死伤,也不让我们受伤。

    解放军打海南岛的任务很急,国民党刚逃跑没几天,上级就命令他们去打海南岛:没有船,就找船。有了船,没有船工,就到处找船工。

    有一天,解放军来到我们东头山,进村不久就碰到我。他们叫我去开船,说每天给我一块光洋。我说,你们不要这样说,我自己愿意去。那个时候刚刚解放,每天一块光洋,很好啊,干嘛不去。有人怕去打海南岛,怕死掉。我那时候20多岁,没有结婚,没有负担。我有四兄弟,我是老三,兄弟们都不敢去,只有我一个人愿意。我母亲出于担心极力反对。我去了很久才回来。我母亲看到村里的人都回来了,以为我真的死了。后来她知道我是渡海功臣,立功受奖,在徐闻参加开会,还去疗养,才放下心来,说我命大。

    事实证明,我积极支援解放军,支援他们去打海南岛,是对的,是光荣的!村里一开始不愿意去的船工,后来都被动员去了。

    

刘安元旧照。

    过渡海中线便与敌舰开战

    我这个人本来就不是胆小鬼,跟解放军在一起,更是勇气倍增,我们敢用小木船打国民党的军舰。

    我所在的那条船是43军128师护航队的指挥船,队长是刘安元。我们船上有36个解放军,船上有炮和重机枪和轻重武器等。部队也给我配了一支驳壳枪,登陆后发挥了作用。我们护航队有4艘船,每条船都有炮和重机枪等武器。记得那天晚上过了海的中线不久,我们就跟国民党的军舰打了起来。

    我把船开到盲区打敌舰

    刚开始国民党放照明弹和探照灯。我们的护航队不等敌人的军舰靠近,刘安元就命令护航队主动开炮,不让国民党军舰靠过来。后来敌人发现照明弹暴露了他们自己,想利用黑暗绕过护航队,偷袭我们的主力船队。但军舰的轰鸣声,还是被我们发现了。于是,小木船就冲上去靠近国民党军舰后才开火。

    天黑浪大,我把船开到军舰的死角,大喊“啪啪啪!(打打打)”刘安元就下命令轻重武器一起开火,打得敌舰直冒烟。我们逼近敌舰,舰上的大炮没办法打我们。他们只好远离护航船,拉开距离打我们。

    我们船小,在波浪中上下起伏,夜暗中敌人的命中率很差。来来去去,我们把敌舰打跑了好几次,船队就逐渐地向海南岛靠近了。主力船队登陆后,我们船的炮弹也打完了,敌人也打中了我们好几炮,船快开不动了,我问刘安元我们是不是可以登陆了。他命令弃船,我们也跟在主力的后面快速登陆了。登陆时,我最后看一眼损伤严重的船——冒着敌人的炮火,我们完成了护航任务。

    一把驳壳枪抓了13个俘虏

    登陆后,我和水手一直跟着刘安元的128师。部队分配给我的任务是负责看押俘虏。俘虏很多,一批一批地被送过来。最多的时候我们要看管1000多个俘虏。128师仗打得好,一路从澄迈打到文昌,又追到三亚。我自己用驳壳枪一共抓了13个俘虏。海南解放后,这把驳壳枪又跟了我好几个月,直到参加完立功受奖的仪式。

    打完仗了,部队领导问我,跟不跟着部队走。我说我不认识字,在部队也没有什么用,我还是回家吧。部队领导就说,既然你要回家,就给你写个证明,你想到哪个部门工作,凭这个条子政府就会安排你的。回来后,我的枪就交给了东山镇政府,继续干老本行开船。我一辈子跟海打交道,在水产系统工作到退休。

    当年的刘队长从南京来

    解放后几十年,我没有跟刘安元联系。后来得知他在南京军区当政委,我就给他写信。上世纪90年代末的一天,我当时在村里,听说有人来找我,觉得很奇怪。一见面是刘安元,真是意外!没想到40多年过去了,这么大的领导,还亲自到东头山岛来找我,我很感动。他接我到宾馆,共同回忆当年木船打军舰和解放海南岛的往事,度过了快乐的一天。刘政委对我很关心,他还亲自给我写信,我一直珍藏着,你们可以看看。

李德三同志:

    你这封信收到了,其他未收到你的来信。你要写的证明,已经叫老部队128师写了,已寄到军分区去了,叫他们转交给你。因为开证明信需原部队来开,个人不能写,你可去军分区问问张副司令,看他收到否。

    刘安元

    (刘安元信中没有署时间,邮戳的时间是1998.10.8)

作者:口述/李德三(东海岛东头山船工) 整理/马海南(海南省渡海作战史研究会会长)

    

李德三。

2014年12月3日,海南省渡海作战史研究会一行到湛江东海岛东头山村中,探访船工李德三。

    “你们从海南来,我很高兴。我年轻时参加过支援解放海南岛。当时木船打军舰,我是舵手。当中的故事可以细细讲给你们听。”李德三很热情地说。

    支援解放军是我自愿的

    我是湛江东海岛东头山村人,今年快90岁了。我们东头山村是一个小村,在东海岛的北边。当年我们村参加支援解放海南岛的船工,听说有十多个人。但他们的情况我不了解,因为我们不被安排在一起。

    我这条船是机帆船,只有两个船工。一个是我,为大工,负责掌舵和开船;另一个是水手,负责拉帆,配合我驶船。我们的船参与攻打军舰。渡海作战很危险。但我们两个船工都没有死伤,非常幸运。因为机帆船很少人会开,所以大军千方百计保护我们,他们宁愿自己死伤,也不让我们受伤。

    解放军打海南岛的任务很急,国民党刚逃跑没几天,上级就命令他们去打海南岛:没有船,就找船。有了船,没有船工,就到处找船工。

    有一天,解放军来到我们东头山,进村不久就碰到我。他们叫我去开船,说每天给我一块光洋。我说,你们不要这样说,我自己愿意去。那个时候刚刚解放,每天一块光洋,很好啊,干嘛不去。有人怕去打海南岛,怕死掉。我那时候20多岁,没有结婚,没有负担。我有四兄弟,我是老三,兄弟们都不敢去,只有我一个人愿意。我母亲出于担心极力反对。我去了很久才回来。我母亲看到村里的人都回来了,以为我真的死了。后来她知道我是渡海功臣,立功受奖,在徐闻参加开会,还去疗养,才放下心来,说我命大。

    事实证明,我积极支援解放军,支援他们去打海南岛,是对的,是光荣的!村里一开始不愿意去的船工,后来都被动员去了。

    

刘安元旧照。

    过渡海中线便与敌舰开战

    我这个人本来就不是胆小鬼,跟解放军在一起,更是勇气倍增,我们敢用小木船打国民党的军舰。

    我所在的那条船是43军128师护航队的指挥船,队长是刘安元。我们船上有36个解放军,船上有炮和重机枪和轻重武器等。部队也给我配了一支驳壳枪,登陆后发挥了作用。我们护航队有4艘船,每条船都有炮和重机枪等武器。记得那天晚上过了海的中线不久,我们就跟国民党的军舰打了起来。

    我把船开到盲区打敌舰

    刚开始国民党放照明弹和探照灯。我们的护航队不等敌人的军舰靠近,刘安元就命令护航队主动开炮,不让国民党军舰靠过来。后来敌人发现照明弹暴露了他们自己,想利用黑暗绕过护航队,偷袭我们的主力船队。但军舰的轰鸣声,还是被我们发现了。于是,小木船就冲上去靠近国民党军舰后才开火。

    天黑浪大,我把船开到军舰的死角,大喊“啪啪啪!(打打打)”刘安元就下命令轻重武器一起开火,打得敌舰直冒烟。我们逼近敌舰,舰上的大炮没办法打我们。他们只好远离护航船,拉开距离打我们。

    我们船小,在波浪中上下起伏,夜暗中敌人的命中率很差。来来去去,我们把敌舰打跑了好几次,船队就逐渐地向海南岛靠近了。主力船队登陆后,我们船的炮弹也打完了,敌人也打中了我们好几炮,船快开不动了,我问刘安元我们是不是可以登陆了。他命令弃船,我们也跟在主力的后面快速登陆了。登陆时,我最后看一眼损伤严重的船——冒着敌人的炮火,我们完成了护航任务。

    一把驳壳枪抓了13个俘虏

    登陆后,我和水手一直跟着刘安元的128师。部队分配给我的任务是负责看押俘虏。俘虏很多,一批一批地被送过来。最多的时候我们要看管1000多个俘虏。128师仗打得好,一路从澄迈打到文昌,又追到三亚。我自己用驳壳枪一共抓了13个俘虏。海南解放后,这把驳壳枪又跟了我好几个月,直到参加完立功受奖的仪式。

    打完仗了,部队领导问我,跟不跟着部队走。我说我不认识字,在部队也没有什么用,我还是回家吧。部队领导就说,既然你要回家,就给你写个证明,你想到哪个部门工作,凭这个条子政府就会安排你的。回来后,我的枪就交给了东山镇政府,继续干老本行开船。我一辈子跟海打交道,在水产系统工作到退休。

    当年的刘队长从南京来

    解放后几十年,我没有跟刘安元联系。后来得知他在南京军区当政委,我就给他写信。上世纪90年代末的一天,我当时在村里,听说有人来找我,觉得很奇怪。一见面是刘安元,真是意外!没想到40多年过去了,这么大的领导,还亲自到东头山岛来找我,我很感动。他接我到宾馆,共同回忆当年木船打军舰和解放海南岛的往事,度过了快乐的一天。刘政委对我很关心,他还亲自给我写信,我一直珍藏着,你们可以看看。

李德三同志:

    你这封信收到了,其他未收到你的来信。你要写的证明,已经叫老部队128师写了,已寄到军分区去了,叫他们转交给你。因为开证明信需原部队来开,个人不能写,你可去军分区问问张副司令,看他收到否。

    刘安元

    (刘安元信中没有署时间,邮戳的时间是1998.10.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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