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离开我们十几年了,但是她做的扣肉余香还在脑海浮现,美好记忆还在心头。
平常每当看到宴席上那一道道菜肴,特别是扣肉,免不了吃上一两块。自然想起自家的老妈妈,也就是“儿念母恩”吧。每次过年,妈妈都要做一道拿手好菜——扣肉。新年招待众亲的好菜肴,自然也有扣肉,那是母亲的拿手厨艺,也是令我们兄弟姐妹馋涎欲滴的心头至爱。当年生活贫困,平时是粗茶淡饭,只有节日才能吃上扣肉,一旦吃扣肉,我们连碗角余汁也用舌头舔干净,一点不留。母亲做的扣肉,口感一点不油腻,真让人口留余香,回味无穷。
母亲亲手做的扣肉,往往是这几道程序:首先提前选好隔层的好腩肉,其次是煮熟并将肉用花生油炸一下,再配上蜜糖、生抽、蚝油、八角等料,最后是将扣肉在锅中煎熟透。做好的扣肉,的确是“香饽饽的味道”。当扣肉还放在厨房灶台上,我便趁无人窥视,偷了一块,遛出门外如饥似渴地吃起来,有时被哥哥看见了,追赶上来,争抢最后一部分余肉。唉,怎么会让人可以忘怀?
话说扣肉,大家都说是吴川梅菉的厨师做得最佳,市井之中人人皆知,甚至闻名遐迩。老实说,我妈妈做的扣肉更有水平,她的家庭厨艺应该是学外公的,她说她不用拜师,而是用眼眸子观摩,潜移默化不知不觉地偷师学成了。直至外公仙逝后,这道技艺就经我妈妈传至媳妇,一直传至如今,而我们兄弟中却没一人领会,中了“传女传不了男”的戏言。
扣肉这玩意,也得从外公的老爹说起。我从小就听妈妈说,前辈是电白水东镇名传百里的饭铺王厨师,是他将扣肉技艺传给外公的。外公帮一姓王的老板在饭店打工,外公凭着悟性,从饭店掌勺的王厨师师傅学得一点手艺,久而久之,他那手厨艺如法炮制传至母亲后,便随之消失了。
脑海里浮起孩提时过年那一幕幕。我亲眼目睹妈妈做扣肉这道菜,至今历历在目。有时邻里婶婶、伯母们也来我家看热闹,几个妇女围成一个观光阵,眼睁睁地观赏我妈做扣肉的程序,待炉子的柴火烘烘燃烧着,镬中的花生油冒起油泡,几个妇女便一一嚷叫起来:睇,开始炸猪肉啦………做扣肉时,见妈妈撸起袖子,右手举着食指与中指合并的掌形,像街头玩把戏的生意佬,自言自语道:“睇戏就嚟嘞——”只见她手起指落,直插滚烫的油镬中,过后抽出手指,却毫无烫灼的痕迹,令大众目愣口呆,连连吐舌,啧啧称羡。久而久之,妈妈也成了村中的“扣肉奇人”了。
昔日年夜饭,母亲亲自下厨做扣肉,免不了增加新花样,卖回芋头煮熟再切片,与扣肉夹一起,一块扣肉一片芋头地环绕大盘子一圈,然后放入大镬的蒸笼中蒸熟。这道菜一旦上台,亲戚朋友们抢先品尝扣肉,母亲顾不上先吃,亲自为兄弟们的饭碗夹来一块块扣肉。吃在嘴里令人心头暖热,沁入心肺。
每逢佳节倍思亲,时至如今,每当手中揣起年夜饭碗,难免念想起妈妈亲手做的香扣肉,但是已经再无品尝机会了。回忆起来,依然热泪盈眶,千言万语表不尽儿对母亲的衷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