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雪”前夕,午后,我们一家三口从市区出发前往湖光岩,车窗外的城市喧嚣随路程渐次退去,满目青葱沿公路蔓延而来。半小时车程,恰似一场从烟火市井到天光云影的温柔过渡。
比起皑皑白雪的北方,南国的冬日依旧绿树成荫,湖光岩便在这份葱茏中,以独有的灵秀迎接着往来游人。踏入景区,环湖绿道蜿蜒如带,路侧古榕枝繁叶茂,垂落的气根似天然幕帘,阳光穿透枝叶,在路面投下斑驳的光影。“百市林”“法官林”“海事林”等标识牌次第闪过,为这片山水平添了几分人文暖意。远处山峦如耕牛脊背般绵延起伏,夕阳为其镀上一层暖金光晕,与澄澈湖水相映成趣。这汪形成于14-16万年前的玛珥湖,旱不枯,涝不溢,无落叶,湖面清澈如镜,倒映着天光云影,尽显“净湖”的神奇本色。
环湖绿道旁,朱缨花缀满毛茸茸的小红球,恰似古代武士冠上的簪缨,红得热烈;簕杜鹃燃着浓艳,竞相绽放,美得娇艳;蒲葵的扇状叶片舒展摇曳,显得雅致。一辆辆观光车载着笑语盈盈的家庭缓缓驶过,孩子们的欢笑声此起彼伏;身着海魂衫的七八名健跑者迈着矫健的步伐,在绿道上留下坚定有力的足迹。情侣们手牵着手,在光影中缓步低语;摄影爱好者驻足观光平台,将湖山胜景定格成一帧帧光影。妻子戴着耳机听歌,手中快门按个不停,总想把每一处心仪的风景妥帖收藏。
行至半途,一阵微凉清风拂面,树叶沙沙作响,与湖水拍岸的汩汩声、远处布谷鸟的婉转啼鸣交织,奏响一曲自然交响乐。“李纲醉月”雕塑赫然入目:宋代抗金名相李纲与同乡同窗的楞严寺住持释琮法师正对月品茗,为湖光山色所陶醉……不远处,董必武先生于1964年手书的“湖光岩”3个大字,笔力遒劲如松,为这方山水注入文脉底蕴;湖畔渔翁垂钓雕塑静立,与天光湖影相映衬,漾起几分与世无争的悠然自得。
步入高密度负离子区,清新空气裹挟着草木与湖水的清润芬芳涌入鼻腔。每一口呼吸都沁着自然的鲜灵,不愧有“天然氧吧”的美誉。湖边绿地是惬意的栖息之所,零零散散的帐篷错落有致,游客们或躺或坐,泡着清茶闲谈,任暖煦夕照漫过肩头,享受这份难得的闲暇。一个约四五岁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从我身边走过,羊角辫随脚步轻晃,小脸上满是对世界的懵懂好奇;湖面上,快艇拖拽着划水者破水而行,划出流畅弧线,两道银亮水花飞溅,在夕阳下闪着细碎微光,为静景添了几分灵动生机。此时,凉亭里,音箱恰好传来《半点心》的轻快旋律,曲调与夕照美景奇妙相融,时光仿佛也放慢了脚步,让人沉醉在这份松弛与美好中。
女儿踩着光斑往前走,忽然回头笑道:“环湖6公里徒步,小时候我走不动,是爸爸背着走,现在我能自己走完啦。”一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心弦,岁月流转,徒步的身影从小变大,但身边的陪伴与心底的幸福从未改变。
曾有人说,“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”,我却始终不以为然,湖光岩的美,恰恰藏在这份熟稔里的岁月里。那些浮躁心事,在湖光山色的浸润中,渐渐沉淀得如玛珥湖般澄澈温润。
暮色渐浓,这次湖光岩之行,没有刻意打卡,只有随性漫步,却收获了不经意间的美好。那些流动的光影、轻快的歌声、温暖的笑语,还有6公里绿道上藏着的岁月故事与不变的幸福,都将化作记忆中最温暖的注脚,余韵绵长,回甘不已。